脑袋有些昏沉。
大概是昨天晚上睡得迟了点吧,如果老师布置的作业能再少点就好了。
曲笛趴在冰凉的木制桌面上,耷拉着眼皮,神智不清的看着不知道是哪一科的老师在黑板前走来走去,这是第几节课?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算了,反正自己坐在最后一排,趴一上午应该都不会被发现吧?
不,应该说,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有人来管的吧?
打了个悠长的呵欠,曲笛抽抽鼻子,继续睡了起来,上午的夏日的阳光照射不到他所在的角落,阴凉的空气和渐渐变得富有压迫感的潮湿度适宜入睡。
十二点的下课铃响起,同学们整理书本和走动的声音叫醒了曲笛,他打了个呵欠,抬起头来,无精打采的看了已经变得空荡和寂静的教室一眼,起身向后门走去,怎么说呢?这和自己印象中的教室不太一样,总感觉少了什么,人?还是什么物品?
微风吹过他的脸颊,曲笛眨了眨眼,略微清醒了几分,那种疏离的怪异感消退了,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教室场景,没什么好想的。
看来是自己睡昏了头。
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路人,他们的交谈与欢笑,他们的动作和表情,为什么看起来都那么无趣呢?难道是因为自己也是个无趣的人,所以用那双无趣的眼才会看到无趣的世界吗?曲笛自嘲,这才开学半年,就又混成了这个样子,本以为升上高中就会遇到有意思的事情,遇到有趣的人,但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如果初中,就没有有趣的事物,那么高中作为许多初中的集合体,恐怕也是这样的吧?
不,这说起来,应该还是自己的问题。
曲笛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求上进,只求安稳安静的度过每一天,被人激情澎湃的问及梦想是什么,他也只会散漫的答道:没有,他懒得与人交往,因为他觉得那是浪费时间,而这些时间本来是可以用来睡觉,于是,就这样,他被孤立了,没人想和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家伙靠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半个朋友,全班三分之二的人大概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剩下那三分之一知道他叫什么的,是负责管理班级的班长副班长和各科每天都要来催作业收作业的代表,不,也不能说孤立,孤立是一群人主动对某个人的排斥行为,是一种校园欺凌行为,但他所在的班级,并没有排斥他
是他拒绝了融入。
站在公交站牌前,令人烦躁的说笑声接连不断地传进曲笛的耳朵,走在路上,听到身后传来的说笑声,曲笛总有种感觉,他/她们是在笑自己,虽然这种妄自菲薄的想法并不能在他脑海中停留多久,但总归,有那么十几秒他很不舒服。
公交车来了,是三十二路,就是这一班,等所有人都走上去后,曲笛才慢悠悠的晃了上去,大概十五分钟后就会到站,然后下车,回家上个厕所,吃饭,睡午觉,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就起来喝杯水,再坐反方向的三十二路公交车来到街对面的那个站牌,等一下红绿灯,走过斑马线,走进学校大门。
曲笛刚上车不到四十秒,就已经想到了两个半小时后,自己下车的场景,对于人来说,可以预见的未来有时是种幸福,但更多时候,是一种悲哀。
挤在人群中,曲笛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以及那之前的几十个日夜那样,在差不多同样的位置上,叹了口同样的气。
“如果这辆车能出个车祸就好了。”他不无恶意的幻想着,即使真的出车祸,可能会让自己残疾甚至死掉,也可能会让别人残疾或者死掉,他也无所谓,他只想要一种变化,不管那变化是恶意还是善意,他都欢迎。
十五分钟后,他平安的下了车,那辆公交车在他的诅咒之下,依然平稳的行驶到了目的地。
走进小区门口,幸福那两个字分外刺眼,幸福小区,呵,多老套虚伪的名字,曲笛再度恶意的想象着某户人家会突然着火,自己家也无所谓,然后消防车十分钟内赶到,结果只看到了一片废墟,那样就...
还是很无聊。
曲笛的想象中止了,果然,无趣的人,只会想象出无趣的事件来吗?而且,那无趣的事件,甚至还会反过来告诉那个想象出它的人,这很无趣。
自己简直是无趣无聊无聊无趣到家了。
喏,这可不就到家了嘛,看着电梯门口绿色的数字“10”,曲笛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顺便为自己刚才的冷笑话捧场般的笑了半声,另外半声,凝固在了眼前的鲜红颜色中。
那个从防盗门门缝里流出的,令人忽然生寒的红色,是什么的颜色?那是自己家吗?曲笛定睛一瞧,原来不是自己家的,而是邻居家的。
哦,邻居家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安下心来,这种不祥的颜色,即使出现在最无聊的幻想中,他也不希望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最好是永远都不会。
轻轻走过邻居家的大门,他走到自家门前,敲了敲门,这层楼有四户人家,他不觉得没人注意到那些红色,但目前看来,好像一切都很寻常的样子,如此一来,那红色也就不足以为之称道了吧,大概只是劣质红木地板渗出的颜料颜色吧?他家也是那样的地板,偶尔有些地方,在湿度大的时候,颜色也会格外鲜红。
差不多一分钟后,门开了,曲笛走进屋,并没有看为自己开门的母亲一眼,太熟悉了,懒得看。
穿着紫色不知名鲜花围裙的中年妇人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颇为担忧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她知道有个词叫青春期,也知道有个词叫叛逆,她百度过那些词的定义,看过专家的解释,也听过别的母亲的说法,但到了自己这,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遵循着往日的规律,曲笛按部就班的吃着米饭,用筷子夹着盘里炒好的肉和青菜,就着米饭送进嘴里,看到许久不见的米粉,他提起一丝兴趣,夹了一大筷子,尝了一口后发现太酸,但还是吃了下去,米粉里夹杂着的十几片黄瓜倒是很可口,他吃了很多。
然后是睡觉,这倒是没什么变化,并没有出现米粉黄瓜那样的小惊喜。
“什么时候叫你?”
“和平常一样。”
母子二人重复着昨天乃至昨天之前一直进行的对话,曲笛疑惑为什么她每天都要问,明明每天都一样不是吗?但为了避免可能的争执,他选择沉默,只是日复一日的进行着这简单的问答。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走进卧室,愈发搞不懂他的心思了,这也是青春期的某种现象吗?
沉默寡言,但并不是闷闷不乐,偶尔也会露出对什么感兴趣的表情,并不叛逆,自己的吩咐通常都会去完成,完不成或者有其他事,也会心平气和的交流,没有交到什么狐朋狗友,但也没有什么普通朋友,没有谈恋爱或者陷入恋情的趋势,但从自己偷偷翻看的电脑浏览记录来看,自己儿子并不是对女孩不感兴趣。
在她看来,这就和沉闷的中年大叔没两样嘛!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成熟老道呢?其实她还是蛮期待自己儿子发发脾气和自己顶顶嘴的..
躺在床上的曲笛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小心思,他即使察觉到,也懒的理会她的心思,在必要的事情上做出自己的态度就行了,细节并不重要。
不久,在温暖的日光中,曲笛缓缓沉入梦乡,那股曾出现在放学后的教室中的怪异感猛地入侵了他的意识,他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他几乎本能的认定了这个感觉到的事实,那种怪异感,就是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而自己却看不到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谁?班里的某个同学吗?或者是其他班的学生?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笛环顾四周,寻常到不能再普通的卧室(门锁着),他只用了五秒钟就扫视了一遍:没有多出什么东西,也没有少什么东西,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窗外也没有什么恐怖片里会出现的眼珠或血色手印之类的,什么都没有多,这里没有自己不熟悉的东西。
等会..
他想象出一幅场景:在自己将要睡着的那瞬间,窗户外探出一个脑袋,现在自己醒了,那个脑袋的主人怕被自己发现,所以躲在了窗户下边,自己在室内看不到的角落。
“呵。”曲笛轻笑,毫不犹豫的跪在床上,推开了离床不远的窗户,伸出头向下看去。
什么都没有。
向左向右,也什么都没有,向上,同样什么都没有,这么高的楼层,其实本来也不该有什么人敢在窗户外行走攀爬吧?
那么,还有一个角落,是自己在床上看不到的。
床底。
曲笛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向角落的扫把奔去,已经认定床下肯定有人的他已经没工夫考虑他/她是怎么进来,又是为什么进来的,他抄起扫把,蹲在地上捅进可以让人横着躺下来的宽大床底,使劲的扫了起来。
几秒后,预料中的惊呼声和扫把碰到人会传来的反作用力都没有,他趴下来,往里瞅了一眼。
没人,除了灰尘和一些纸屑垃圾,什么都没有。
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可相同的错觉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两次?曲笛相信,自己的精神状况良好,不会出现心理问题,那并不是幻听,那种被人盯着的怪异感也不是虚妄,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可现在的事实,却冲击着他的认知,如果被人盯着是事实,而自己找遍房间角落,也没有发现人也是事实,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还有漏掉的地方吗?
他的目光,看向房门。
说不定,自己以为锁着的门,其实是开着的?
这是唯一的答案,一个门外的小脑袋看了自己一眼,大概那目光的探查性太强,才惊醒了自己,曲笛一直是个感觉敏锐的人,他觉得,这应该就是唯一的解释了?
能在自己家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吧。
但这解释不了学校的事情..总之,先去看看门是不是真的锁了吧?如果是锁着的,那么母亲的嫌疑就可以排除。
走向门,使劲拉了拉,门没开,拧动把手,把手转了不到十度,曲笛便感觉到了锁内的装置传来的阻力,试着用插在门上的钥匙开门,门可以开。
母亲没有嫌疑,门完好,且刚才是锁着的。
那么,在排除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后,曲笛只剩下了一种解释。
自己神经太过敏感了。
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是虚假的。
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两点,自己近一半的睡眠时间,在这种无妄的感觉中被浪费了。
“唉。”他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睁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他现在已经睡不着了。
莫非这是孤独综合症吗?这是曲笛在一秒前发明的词汇,明明没有人关注自己,自己强行想象出一个虚构的主体,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难道自己的孤独综合症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或许真的有必要去学校的医务室找医生谈谈心呢,总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成为一个废人。
他可不想变成一个只知道啃老怨恨家庭和社会的废物。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睡着了,明知道再睡下去可能会耽误,并且也睡不好,但还是毫不争气睡着了,床这么软,枕头这么舒服,午后的阳光又是那么宜人,为什么不睡呢?学校?去他的吧。
能睡多久,就睡多久吧。
反正妈妈会叫自己的。
下午。
放学。
又虚度了一个下午的曲笛走向食堂,如果不是该死的晚自习,这顿晚饭本应该在家里吃的,他很不喜欢食堂的饭菜,那种总是缺斤少两,而且不很热的饭菜,没几个学生会喜欢。
向往常一样,边向门外走去,曲笛边看向第一排靠门的那个座位,她不在。
不在,她平时都不会吃晚饭,而是会留在教室,一个人默默的看书的,今天为什么会不在呢?
他在门口站定,略微打起了点精神,她是班上的尖子生,学习成绩优异,长的俊秀漂亮,为人温和,和谁都相处的很好,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没生过气,即使被老师训斥,或者某些调皮捣蛋的男生为难,她也总是一脸微笑。
曲笛很喜欢她,当然,只是暗恋,他清楚这样的自己,不会有人喜欢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要表白的打算,论长相,他只长了张稀松平常,没什么特色的脸,论成绩,总是游走在班级中游,偶尔还探个底的自己,显然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谈吐举止更是无聊到极点,就好比他小学时被人起过的外号一样。
木头人。
他觉得如果自己将来会结婚,那大概只能是通过无数次的相亲,被无数人淘汰后,才会被一个没有姿色也没有财产的女人勉强看上,因为她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之后,自己大概会同意,随即就这样度过一生。
“诶?她今天没来吗?我都没注意呢,蓝玖她怎么了?”
“不清楚,据说是请了病假,感冒了。”
“那好吧,咱们俩走吧。”
曲笛顿了顿,侧身让两个女生从自己身前走过,蓝玖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这两个女生似乎是她的好朋友,正如同班同学大部分都不熟悉曲笛一样,曲笛也并不熟悉其他人,除了少数几个自己关注的人之外,其他大部分自己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这么说来,蓝玖没来,是因为感冒咯?
原来是这样啊,曲笛感觉自己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于是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教室,得知自己关注的女孩在做什么,令他很满足,但仅仅五秒后,他的心便抽搐起来。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蓝玖,就在自家隔壁住着...
当初也是因为两人在电梯里,蓝玖主动搭话他这个同班的“陌生人”,他才会渐渐关注起蓝玖,直到自己现在喜欢上她。
“她家门口渗出的红色,是什么东西的颜色?”
脑中惊雷般的响起这个问题,曲笛不敢往最坏的地方想,仅仅只是脑中浮现的那种糟糕的可能性,就已经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了,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家,确认那到底是什么。
他火速冲回教室,看了眼课程表:今天晚上是生物自习,想到这里,他不在犹豫,简单收拾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提起书包奔向学校外,他不信什么预感,但就在他打算回去的时候,一种极为不详的感觉支配了他的心神,本来打算正常走出学校的他,也被迫跑了起来。
如果不快点回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急匆匆想要冲出校门的他,在走路的人群中异常显眼,门口的两个保安拦住了他,“你有什么事吗?这么急?你要去哪?”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曲笛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满脸焦灼,时间宝贵,这两个保安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吗?!
那发话的保安被这么顶了一下,心中极不痛快,但他倒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毕竟自己是大人,跟一个高一的小孩计较什么?他例行公事般的问询起来,“你哪个班的?背着书包你打算干什么?最近镇子里很不太平,如果你要离校,我必须通知你的班主任。”
曲笛僵在原地,保安说的一句话击中了他那焦灼无比的心,“最近镇子里不太平?发生了什么?”他平静的发问,额头渗出汗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紧张到了极点。
保安一脸困惑,现在还有不知道这事的人吗?他把曲笛拉到一旁,避过人群,低声道:“最近死了三个人,都是学生,但不是咱们学校的,你们班主任没和你们说要小心陌生人,放学后尽量结伴回家吗?”
“死了三个人了?!”曲笛内心重复着这句话,另一个保安看着呆若木鸡的曲笛,以为他还不明白,于是耐心的补充了一句,“这下懂了吧?你现在要干什么?告诉我们,我们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曲笛脸色铁青,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颤声道:“借一下你的手机好吗?我想打个电话。”
保安不明所以,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曲笛拨通某个号码。
那端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不久前,班里交夏季校服的费用,所有人的名字和父母的姓名,职业,联系方式都被制成了一张表格,交了钱的填写自己的名字,曲笛在填的时候把蓝玖母亲的联系方式记了下来,但他从没有打过那个电话,今天,这是第一次。
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自己没记错,她妈妈,没有工作,这是从自家母亲那听来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上学时家里冷清,她没事就往邻居家跑,进而知道了邻居家的一些事情。
手机不通,有没有可能是巧合呢?她正好不在家?或者没听到?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理论上,蓝玖母亲在家,简单的推理得出的这个结论,让曲笛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
再打一次吧?这样大概就能排斥,她没听到手机铃声这个可能性了。
两名保安看着眼前脸色发白的男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人是会被传染情绪的生物,他们都察觉到了眼前男生的惊慌与恐惧,连带着他们自己也紧张了起来,一分钟后,曲笛把手机递给了借他手机的保安,低声喃喃自语起来。
“中午回家,血迹鲜红,还没有变干,可能就是在那之前几十分钟内死的,血会流出门缝,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就死在了门后,出血量这么大,必定不是被勒死或者掐死的,肯定是被人拿尖锐利器刺死的,并且可能不止刺了一刀。”
“如果凶手要出门,几乎不可能不踩那摊血,但我回去的时候,地上很干净,如果他不是用某种方法掩盖了血迹,那么..”
想到这里,曲笛浑身一颤,“我刚好和一个杀人犯擦肩而过。”在他路过邻居家的时候,可能某个人,正在门后处理尸体,或者正通过猫眼,看着自己..
“报警吧。”
保安没听清,曲笛又重复了一遍,“报警吧,我邻居出事了。”
两个保安依然一头雾水,难道他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吗?曲笛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不出声?你在说什么?”
那个借他手机的保安这样说道,曲笛双眼暴突,脸色涨红,他支支吾吾的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他的嘴巴违背了他的意愿,他的声带也不听他的指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失语了。
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猛地升腾而起,或者说,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了,只是他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推理,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没关系的哟,曲笛。”
什么人在说话?
“这是我们第二次说话吧?”
什么?是谁?
“男生的身体果然和女生的不太一样呢,话说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呢?以前只在书上看过诶..”
在两个保安古怪无比的眼神中,曲笛,缓缓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裤裆。
“只有实际感受一下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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